聽到這久違的聲音,小姨竟忍不住哭了,她問他,為什么不會等我?你知道我喜歡你的,你就沒喜歡過我嗎?
海兒卻在那頭帶著點嘲諷的味道說,我喜歡你?別開玩笑了,你可能是誤會了,我之前之所以讓你跟著我,是我看你一個姑娘家只身在外不安全,你也知道我們這地方有點亂,但我可沒對你有什么別的意思啊,再說我早就有老婆了。
老婆?你已經(jīng)結(jié)婚了?你別騙我。
我怎么會拿這種事騙你,難道我一個流浪歌手就不能有家嗎?
可你那天······
好啦,你安全到家就可以了,祝你幸福,以后別再給我打啦,你打我也不會接了,因為我要把我的手機賣掉了,昨天我的琴弦斷了一根······
從那刻起,小姨那顆經(jīng)年未開卻為海兒打開的心豁了,好像流了好多的血,把小姨變成了一個活死人。
那段時日小姨只會沉默地聽歌,那首《流浪歌手的情人》,可能是她這輩子聽得最多遍的歌了,那首歌是她錄下來的,如果沒猜錯的話,就一定是那個海兒唱的,其中還有小姨瘋癲般的笑聲。只是,如今能發(fā)出這種笑聲的小姨卻真是瘋了一樣,再回不到從前了。
在普通人眼里,這不過是一場失戀,而在小姨眼里,這就是一場欺騙,被自己所喜歡的人騙,她心有不甘。
確切地說,她始終都不相信海兒是騙她的。
小姨說,那日在納木錯,海兒牽起了她的手,為了見證那一神圣的時刻,她讓路人幫自己和海兒拍進鏡頭里。鏡頭里,湖水跟天空一樣墨藍,海兒跟小姨都瞇著眼睛眺望著遠方,小姨的頭發(fā)跟著風輕輕揚起,白色長裙飄散,海兒的破木吉它在他的腳邊靜靜陪伴。小姨忽然想起了海子的一首詩,于是便念了起來:“目擊著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,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。我的琴聲嗚咽,淚水全無。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,一個叫木頭,一個叫馬尾。我的琴聲嗚咽,淚水全無······
后來小姨把最后一句改成了,我的淚水嗚咽,愛情全無······
一晃到了那一年的春節(jié),距離小姨西藏回來已經(jīng)半年,這半年藱nげ懷ぃ刀桃膊歡獺5愎蝗靡桓鋈松絲諶,謪Q鹿睢J率瞪,小姨灾q獍肽昀锍嗣刻焐儆醒雜錚ぷ饕蝗緙韌,可像g氖塹裙甏航冢湍艿鄙顯又舊緄母敝鞅嗔。正当姥绹离趁着春皆懩喜庆给小姨庆祝噎h(huán)保∫倘炊宰哦緗茸酉詰睦牙閹擔,我辞职了,过完春街X揖腿ノ韃亓恕?/p>
霎時,姥姥菜刀停止在餃子餡上,半響之后才說了句,走吧,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人,想留也留不住了。
姥姥說完之后,櫥窗外突然竄出一大朵煙花,眨眼間綻放出絢爛的顏色,令人迷離,又叫人難過,小姨是在那時又想起了她和海兒那段不叫愛情的愛情,就如這煙花,只盛開在一瞬間,卻要枯敗一輩子。
小姨走時只給姥姥和姥爺留了張紙條,只有兩行字:爸、媽,對不起,謝謝······
姥姥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,玩夠了就會回來,可沒想到她這次走了就沒再回來。
小姨到了西藏之后的前兩周,還會給我媽媽打打電話,報個平安,偶爾會給家里郵幾張明信片和照片,照片上也會有陌生人的身影,小姨都會在照片后作上標記,其中有留著長發(fā)掛著佛珠的朝圣者,有穿著粗衣破布手捧半個蘋果的小姑娘,還有叫不出名字流浪狗,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叫不出名字的石頭······但就是沒有一個叫海兒的流浪歌手。